眩晕感渐渐褪去后,玫瑰眼前影影绰绰出现了一片松树林。天灰得像个锅底,风声呜呜从耳边掠过,四周不断传来树枝折断的声音。
玫瑰面前的凤九和抱住她的沧海都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正寻思着该去哪里,直觉感到头顶有什么东西,还散发着几股腥味的风。慢慢抬起头,就看到那几个东西硬挺挺在头顶的树杈上,被风吹得在正原地滴溜溜地转,是三具光溜溜的尸体……
或者,可以用血淋淋来形容。
脚踝被绳子绑住挂在树枝上,头朝下,就那么晃悠悠在玫瑰头顶轻轻转动着。身上的皮肤包括毛发、眼睑和嘴皮都没了踪影,从上到下血糊糊的,根本看不出是男是女。几双惊恐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嘴巴全都大张着,露出了里面冷森森发黄的牙齿。打眼看去,像极了生物课上的塑料人体模特,更像屠宰场刚刚宰杀,被扒了皮的猪牛羊。
“妈呀——!!!”玫瑰忍不住一声尖叫,魂飞魄散间只知道蒙头往前跑。
她没跑几步,一眼看到一座青砖堆砌的新墓,墓周围还摆着些残破的纸花纸马。白复生坐在墓前的台阶上,面无表情,眼睛半睁半闭。右手撑着下巴,左手拿着一把匕首,轻轻在青石砖上划着不知名的图案。身上一袭雪白的长衫,在昏暗的树林里突兀得有点耀眼。
待看清来人,玫瑰的身体不由自主朝他走过去。在这诡异的场景中,仿佛他的身影能带来一丝莫名的安全感。
突然,玫瑰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发现原来是邱老爷。他被人五花大绑扔在草丛里,周身上下被扒得光溜溜的,露着一片白花花的肥肚子,嘴巴上堵着一快破麻布。
他怎么也在这里?
玫瑰正疑惑,就见长得跟沧海店里的伙计阿青长得一样的小男孩从树林里钻了出来。
他一手拎了个木桶,里面装着一桶正在咕噜噜冒气泡的胶状物,另一手上拿着一沓剪碎的麻袋条子。
也没跟白复生说话,径直走到邱老爷身边将木桶放下。
他撸了撸袖子,一面将麻布条蘸了胶状物,一条条趁热搭在邱老爷身上,一边笑嘻嘻地说着:“邱老爷,虽然刚才你已看过他们三人受这披麻剥皮大刑,但我一视同仁,还是给你讲讲这大刑的来历。这项大刑是南宋时秘密流传下来的,经常用来严刑逼供,也用于暗中处决囚犯。先把麻布条蘸上热胶黏在囚犯的净皮肉上,鱼鳔最黏,黏住皮就别想分开。等鱼胶晾干之后倒拽麻布条,一扯就能连皮带肉撕下一块,所以也称“披麻烤、扒皮问”。”
拿起一块麻布,正正好盖在邱老爷的羞部上,“我闲时常听说书人谈起这毒刑,记得最清楚的一句是,“直教铁汉把魂销,纵是狂夫也失色。””
话音刚落,就听噗嗤一声,一股臭味传来。大概是看过别人的受刑的惨状,又被阿青笑嘻嘻地一刺激,邱老爷再也扛不住了,屎尿齐流。
“看样子你想起破局之法了?”阿青扯开了邱老爷嘴巴上堵的布。
得到讲话的机会,邱老爷“哇”地呕出一口黑血,咳了两声。然后仰着头,努力看着白复生的方向叫喊起来,尽管他面前挡着厚厚的一层野草:“复生,秀雅虽然福薄早死,秀敏我是嫁给你了。我是你的丈人啊……”
话未说完,阿青又用麻布将他的嘴巴堵住,笑道:“邱老爷少说些废话吧,我还算温柔的,要是少爷亲自动手你更惨。想少受罪便赶紧说实话,少爷现在可不好惹。就是平时秀雅小姐最疼的妹妹,因与老爷你合谋骗婚,刚揭开盖头就被少爷一刀捅了。好好的姑娘被父亲连累,真真叫可怜。至于邱老爷你肯定活不成的,不过是死得痛快还是艰难的事儿。”
听到这话,邱老爷眼睛发直,身上抖得更加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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