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勣翻身下马,信步走上前去,先是瞅了梁建方一眼,哼了一声:“人家郑仁泰已经率军直抵承天门下,打算力挽狂澜、擎天保驾,你却躲在此处避风躲雪喝着茶水,简直不知所谓。”
梁建方哈哈一笑,指了指延喜门:“末将倒是想要去承天门,只不过郑仁泰已经派人封锁了延喜门,将末将挡在皇城之外,总不能带上兵马冲杀进去吧?末将可没那么大的胆子。”
“呵呵,”李勣冷笑:“你的胆子可比郑仁泰大多了。”
身为左领军卫大将军,至此宫廷生变之时非但不入宫勤王,反而躲在一旁看热闹,简直就是渎职。
梁建方也不多言,侧身请李勣进入帐篷之下入座,又很是狗腿的取过一个茶杯,提起那个带把的小茶壶,将壶中红润澄亮的茶汤注入茶杯,一股浓郁的香气随着水汽氤氲开来。
李勣探身去看,只见茶壶之中投放了茶叶、干枣、以及麦冬、葛根等几味中药……
拿起茶杯看了看茶汤,疑惑道:“这么多乱七武兼备、天资纵横,当然明白其中之关窍,不在于皇权是否肆无忌惮,也不在于臣民何去何从,最关键处其实只是两字。
“民智”而已。
房俊也颔首,道:“是呀,还不到时候。”
一场自下而上、轰轰烈烈的变革,需要的是整个社会的参与,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想要谋求什么,而不是被动的跟随某一些人稀里糊涂的去胡闹。
这一切,只能等到民智开启,否则只能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纵然诞生于世,也不过是昙花一现。
李勣将杯中茶水饮尽,看了看火光冲天的东宫,站起身,道:“不管心里怎么想,还是应当尽忠职守,该是入宫的时候了。”
房俊也起身,对身边亲兵道:“传我将令,命程务挺即刻出兴安门,自至德门入东宫,截断逆贼退路,一个都不能放跑!”
“喏!”
亲兵飞奔至战马身前翻身上马,策骑沿着东宫墙外的长街向北疾驰。
李勣奇道:“不先去东宫吗?”
房俊好整以暇、淡定自若:“逆贼不能调动大军攻伐东宫,仅凭区区家兵死士,岑长倩足以应付。”
东宫之内的火器足够百余人打一场历时一月的持久战,只要岑长倩没有利令智昏放弃防御反而出殿突击,足以抵挡数千正规军队的猛攻而不失,区区李安俨以及一些宗室,不足为虑。
李勣挑了挑眉毛:“你对岑长倩居然这般信任?”
这可不是寻常时候拿来练手的时候,太子的安危关乎整个大局,不容有失,可房俊却对岑长倩那个毛头小子极为信任,将如此重要之任务予以托付,信之不疑。
房俊取过兜鍪戴在头上,走出帐篷、踩着积雪,笑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有些人天生就是干大事的,无论多么危厄之局势都能反败为胜、转危为安,更何况事先做了那么多的准备?英公放心,我看人一向很准。”
“嗯。”
李勣点点头,略有感慨:“论及文韬武略,你算是二代之中第一人,便是贞观勋臣之中也少有人及。可老夫最佩服你的,还是你识人用人之能,无论何等样人只需入你眼中,便能甄别真伪,至今而止,受你拔擢重用之人居然无一失误,简直不可思议。”
时代洪流滚滚向前,一代新人换旧人,权势也好、地位也罢,最终还是靠着志同道合之人将你抬起来,才能高高在上。当老一辈功勋逐渐落寞疏离权力中枢,又没有新人补充,自然渐渐式微。
而房俊之所以有今时今日之成就,除去他本身能力卓越之外,提拔了一大群文武兼备的后起之秀,这才是最为重要的一点。
苏定方、裴行俭、薛仁贵、崔敦礼、刘仁轨……正是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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