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太简单,哪怕没有火攻在先,单单以双方的水战实力对比,沈氏也落在绝对的下风。
血花打着旋从湖底喷射出来,不消片刻就染红了湖面,到处漂浮的尸体夹杂着烧毁的船木。沈穆之被大火烧了发须,熏得乌黑的脸上露出英雄末路的伤感,叹道:“天亡我沈氏……”正欲拔刀自刎,被沈庆死死抱住,然后率亲卫队拼死护着沈穆之回到了岸上,正欲觅路疾行,突然从鸡笼山那边冒出来三千人,覆舟山冒出来三千人,将他们和还在顽抗的余部团团围住。
“杀!”
“杀!”
“杀!”
战斗力关乎人数、装备、训练和心理,但最重要的是军心,一旦部曲们的胜负心消失了,再好的装备、再多的人数、再严格的训练都是无本之木。
而沈氏经历了围城的惶恐,突围的惊喜,中计的沮丧,最后落到天罗地网之中,哪里还有胜负心,扔了兵甲,四处逃窜,兵败如山倒!
这不是战斗,这是毫无人性的屠杀!
天光渐亮时,玄武湖的厮杀声归于无闻,山宗紧了紧衣领,从容的登岸,岸边跪着的大概有一万多被解除了武装的沈氏兵卒,沈穆之、沈庆以下的沈氏重要族人全被生擒。
“你就是沈穆之?”
沈穆之被反绑着双手,两名悍卒押着他的肩膀,挣扎不得,抬起头道:“足下啸聚溟海,又何苦来趟金陵的浑水?门阀世族可对溟海盗素无好感,就不怕兔死狗烹,害得你这数万兄弟全都死无葬身之地吗?”
山宗笑道:“我以为吴兴沈氏何等厉害,今日一战,才知道厉害的只是舌头罢了。我辈豪杰,逍遥溟海,只是看不过昏聩之君役使江东父老,今上乃仁义之主,上应天命,下合民心,溟海盗自当归顺,何必怕什么兔死狗烹的胡话?”
沈穆之离间不成,又道:“我是车骑将军,吴兴沈氏的家主,哪怕战败,你也不能如此折辱我……”
山宗好整以暇的把左脚踩在石头上,手里的刀拍着腿弯,俯视着沈穆之,道:“你想要什么?”
“我要面圣!”
山宗摇摇头,道:“主上你见不到了,不过骠骑将军倒是想念你的紧,先在这里候着吧,估计你活在世上的日子不多了,看看周遭的景致,以后到了地府,灰不溜秋的,难免会想念人间的好……”
“骠骑?”
山宗阴冷的目光让沈穆之打了个寒颤,道:“骠骑将军……就是被你杀尽满门的徐郎君!”
沈穆之颓然坐地,再无反抗的心思。
凤东来站在山宗身后,低声问道:“这些俘虏怎么处置?”
山宗淡淡的道:“砍了脑袋,扔到玄武湖里去!”
“这……一万多人?全杀了?”
凤东来吓了一跳,他素来胆大包天,可也没想到山宗竟然敢在京城地界公开杀俘,这要是传出去,千辛万苦立的功劳说不定都给重新抹平了。
“怎么?”山宗笑了笑,道:“你不敢?”
这几年山宗的脾性越来越不好琢磨,就算和他是生死兄弟的凤东山都逐渐的不敢再和他当面戏谑,被这个笑容搞的有点忐忑,忙道:“有什么不敢的,不就是杀人吗?我亲自去砍……”
“好了,哪有堂堂一军的军副去行刑的?告诉兄弟们,除恶务尽,把这些逆贼杀光,扔到湖里去喂鱼。”山宗拍了拍凤东来的肩膀,道:“记住了,我们是郎君手里的刀,有些时候,握刀子的手脏不得,可这把刀却不能怕自个脏了。”
凤东来终于明白了山宗的用意,脖子后的汗毛猛的倒竖,望着他的背影,竟不由的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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