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书佣这份工作,至少看上去比较文雅,没有那么的粗鄙。但其实抄书的过程需要日夜伏案,夏热冬寒,既枯燥也劳累,且抄书不是随便乱写,对书法的要求极高,普通老百姓想要做这份工作也做不来。
“不是集书,我们印书!”
“印?”
别说何濡,就是祖骓也一头雾水,他任将作监中校署令,世间奇技淫巧无所不知,却从不知道还有印书这一说。
雕版印刷术在此时还未出现,跟雕版印刷术最相近的是时下正流行的印章。道家曾有位真人喜桃木印章,上面刻有一百二十个字,盖到纸上就是一篇小短文,算是微型雕版的雏形和萌芽。
徐佑大概介绍了下雕版印刷的程序,祖骓首先反应过来,道:“这是汉朝传下来的拓碑之法……”
“正是,我从天师道的桃木复印里找到了思绪,然后仿照拓碑之法,两者合流,创出了这种印刷术。”
祖骓是这个时代最杰出的自然科学家,精通术算、天文、历法和机械制造,瞬间明白过来徐佑发明的这个印刷术的伟大意义,腾的站起,双手激动的有些颤抖,道:“郎君果真是天人下凡,如此一来,集一部书所耗费的时间和人力将大大缩减……这是,这是……”
他太过震撼,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汇,在房间里来回乱转,血气上涌,从脸红到了脖子。何濡后知后觉,也品出了味道,接过话头,道:“这是仓颉造字、蔡伦造纸之后,我华夏正统文明最有力量的一次跨越。七郎,凭此印刷术,你已青史留名,无人可及了!”
能让四大发明之一早百年面世,为传承数千年的华夏文明添砖加瓦,徐佑愿意盗这个技术,却不愿意盗这个名声,道:“对外不要说是我的主意,正好祖先生来了,就说是祖先生造的印刷术。”
“那怎么成?”祖骓强烈反对,道:“我再不才,也不能夺人之美,郎君可是羞辱我吗?”
徐佑笑道:“先生过虑了!印刷术只是初具其型,若要真正的变成现实,还要仰仗先生的才干。认真说起来,我提个思路容易,可操作起来必定还有许多问题,那时候就得先生想办法解决。所以印刷术的功劳,有我一半,有你一半,我现在身份尴尬,名声太响,恐生事端。先生品行高洁,我心深知,请勉为其难。否则的话,我宁可让印刷术暂且埋没,等日后时机成熟再宣告世人。”
“别……”祖骓这样的人,闻技则痒,如何肯让印刷术继续埋没?犹豫再三,道:“好吧,我就厚颜先冒领了名声,等日后郎君没有那么多的顾虑,再对天下人言明!”
“也好!”
徐佑站起身,道:“先生这段时日就住在书坊,我会派人严密看守,切记,不得走漏一点风声!”
祖骓兴致勃勃的跟着李木去了书坊,何濡叹道:“有时候我真好奇七郎的脑袋里到底装着什么东西,每每不动声色就可以弄出让人惊诧的东西来。”
徐佑笑而不语,其实他还是有些惭愧,盗文盗诗只是小道,可连印刷术也盗了,未免对不起那些以无上智慧发明了印刷术的劳苦大众。
何濡鬼灵精的人,凑过来问道:“七郎思索印刷术定不是一年半载,为何这时候才抛出来呢?”
“袁青杞做了祭酒,原本打算在扬州治逐渐攀升的计划不再适用。我怕在天师道混迹的时间越久,越容易露出破绽,所以必须剑走偏锋,出奇制胜!”
“如何出奇?”
徐佑似乎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手指轻轻缠绕着散落肩头的长发,道:“道门最大的敌人是谁?”
“虽然眼下道门以六天为敌,但真正的敌人还是本无宗!”
“想要在道门里坐大,自然要踩着敌人的尸体前行。所谓出奇,就是在和尚们最看重的东西上捅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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