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群体里被剥离出去,那种汹涌而来的冲击力可想而知。
“军候也莫要太过悲观,以你的修为和才智,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徐佑安慰道。
左彣沉默了好一会,低声说道:“我等部曲虽然不完全等同于奴仆,但也不是有户籍的齐民,在郎主的眼中,其实跟奴仆没有什么区别,又哪里会有真正的自由?既然依附了袁氏,自我伊始,世世代代的子孙都是袁氏的家奴,郎君说天下之大,但也绝没有一个逃奴的容身之地,更何况是袁氏的逃奴,谁敢收留,又谁敢重用?与其如丧家之犬,惶恐不可终日,还不如任凭处置,最坏的结果,不过被贬为佃客,到庄园里耕作罢了。”
这就是时代的悲哀,门阀政治的操控之下,公门有公,卿门有卿,高门华阀,有世及之荣,庶姓寒人,无寸进之路。更何况左彣一个介于齐民和奴仆之间的私人部曲,纵然身手高绝,可在家大业大的袁氏不过寻常,除了认命,又能如何呢?
一想起多年苦修,奋死拼杀,只为不负平生,可谁知一路升做了军候,才知晓这世间最多的是蝇营狗苟之人,且门阀之内,上下疏远,一旦有小人从中作梗,最后的下场就是像他这般,申诉无门,含冤待罪,然后蹉跎了此残生。
一念至此,左彣万念俱灰,正在这时,徐佑突然道:“左军候若真有离开此处的打算,袁公面前,在下可以代为转圜,别的不敢保证,但至少会还你一个齐民的身份!”
左彣猛然抬头,望着徐佑,颤声道:“郎君……”
“只是你要想明白了,一个无依无靠的齐民,虽然自由些,但也未必比得上在袁氏为奴为仆。”
左彣的心态经过这片刻的大起大伏,早就想了个清楚明白,他的性格如此,留在袁氏永无出头之日,何况这一次击杀四夭箭,很有可能无功还要有过,一旦被罚作佃客,可就真正成了奴仆之流。要能恢复齐民的身份,以他六品上的身手,耕田也好,行商也罢,总能吃一口饱饭,何苦在这里低三下四的瞧人颜色?
他是武道中人,处事果断,心念一定,立刻起身,双手交叠跪伏于地,道:“望郎君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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