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此时应该束手腹下,躬身让到路旁,然后恭送徐佑和冯桐离开后,才能自行其是。但这个婢女不知是故意,还是真的不懂礼数,听了徐佑的话,仍然紧盯着他的脸看,一点不知羞涩为何物。
徐佑视若不见,对冯桐道:“咱们走吧!”
“郎君先请,我稍后就来!”
徐佑点了点头,迈步徐行,过了拱门,沿着蜿蜒的小路,往不远处的竹林走去。过了一会,冯桐赶了上来,望着徐佑欲言又止。
徐佑笑道:“刚才那个小婢,是三娘身边的人吧?”
“郎君猜到了?”冯桐叹了口气,道:“府中所有的奴婢,包括其他几位郎君和娘子的人,我都管束的了。可就是三娘身边的两个丫头,被她宠的太过厉害,疯起来无法无天,连我都没办法……”
袁阶有四子三女,袁青杞排行第三,所以冯桐有此一说。
徐佑奇道:“听说袁公以名教礼仪治家,规矩极严,还能容的下这等事?”
冯桐又叹了口气,道:“还不是因为三娘她……呃,瞧我这张嘴,说起废话来就没完没了,连听林雅筑到了都没注意。郎君,今晚你就在这边安歇,有什么需要的话,吩咐伺候的婢子们就可以了。”
听冯桐话里有话,似乎三娘有什么秘密,不过退婚书已经写了,徐佑跟这个女子再无任何关系,所以没有探究的心思,道:“知道了,请冯管事派人把秋分送来……还有,能不能邀左军候过来一叙?”
左彣?哼,不是你提起我还差点忘了,一路上对我不敬,早晚要把他整治的服服帖帖!冯桐故作为难道:“除了三百近卫部曲拱卫府邸,其他各部大都住在府外。这会时辰也不早了,进出不便,要是没有重要的事情,不如等到明天,我再安排左彣来拜见郎君。”
“明天还要跟袁公见面,恐怕没有时间。”徐佑语气变得有些低沉,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关于那些战死的军士,我心中始终难安,想请左军候来商议一下,怎么定个条陈让我略表寸心。这事要是做不好,今晚我估计也难入睡,当然了,不睡也没什么,只怕明天精神不济,误了袁公的事……”
冯桐干咳一声,道:“郎君先稍作歇息,我这就去安排。来人!”
八个貌美婢女应声走出,分成两排,屈膝跪地,口中轻唤郎君。冯桐交代她们一番,然后转身离开。徐佑身在众香国,却也无心打量,让她们起来守在门口,自己到卧榻上一躺,舒舒服服的呼出一口气。
从离开义兴开始,先是经历了舟车劳顿之苦,然后又被四夭箭耗尽了心力,接着一晚没休息直接进了晋陵城。再就是跟袁阶的一番斗智斗勇,要不是凭着一口气撑着,早就瘫倒了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徐佑从深度睡眠中醒了过来,睁开眼就看到秋分以手托腮,坐在榻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瞌睡,长长的睫毛梳拢下来,衬着白皙的脸蛋,看上去充满了天真无邪的童稚和可爱。
徐佑的心底浮上一丝暖意,悄悄坐起身子,想要把她抱到榻上休息。手刚碰到柔软的肋下,秋分猛的一颤,双眸张开,脸上布满了惊恐之色。
徐佑先是一愣,然后明白过来,她一定是又梦到了那个血色弥漫的夜晚,爱怜的把她的脑袋露在怀中,抚摸着她的发髻,低声安慰道:“别怕,这里是晋陵,我们安全了……别怕……”
秋分伏在徐佑的怀中,听着他的心跳,不知为什么,颤抖的身子立刻变得平静下来,连带着一起平静的,还有那颗始终忐忑不安的心!
“现在什么时辰了?”徐佑看向窗外,天色渐晚。
“申时末了,刚才袁府的人送了饭菜过来,我见郎君睡的香,就没有惊动你!”秋分呀了一声,离开了徐佑的怀抱,道:“左军候还在外面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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