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甫咬了咬牙,说道:“就听封兄所言……”
“好!”
封嘉抬头看了看天,“但愿老天开眼……”
深冬时节,临湘城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雨。雨很大,足足下了一日一夜。
天一晴,仿佛换了一个世界,群山洗尽铅华,天空碧蓝如镜。山野间翠意盎然,天地焕然一新。
风景独好,却无人欣赏。
城墙下,列着一座偌大的方阵,一眼望不到尽头。一阵微风吹来,幡旗拂过旗杆,发出“唦唦”的轻响。
军容尚算齐整,兵卒也个个昂首挺胸,粮草与车马备得更是充足,似是比兵卒还多。
这已是荆国最后的机动兵力了:三万步卒,一万精骑皆是一骑双马,另有驮马,驴骡三万余,牛羊五十万余,并四千七百多驾大车和粮草,并近十万丁口……
荆国大将军屈凌重重吐了一口气,朝着莫敖阴兴和令尹程骏抱了抱拳,说道:“二位,一切拜托了!”
“大将军言重,一路走好!”
莫敖阴兴扯了扯嘴角,但笑得却比哭还难看。令尹程骏也脸色淡然,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荆国大将军屈凌只当没看见,微微一躬身,说道:“莫敖大人,令尹大人,保重!”
屈凌的身后,项隆、昭翀也跟着作了个揖,等元遥起身,兄弟三人转身下了城楼。
不多时,城下大军徐徐开动,排成一道长龙,往北行去。
四万大军,不是一时两刻就能走得完的,令尹程骏也懒得再看,举步往城下走去。
令尹程骏询问道:“大将军屡次相邀,让莫敖大人与他同去,阴公为何不应?”
阴兴满脸苦笑,又摇了摇头,说道:“大将军称,此行是要反攻巴蜀,程公信不信?”
程骏嗤笑道:“我信个鸟毛……手握大军数十万之时,他屈凌都不是唐军的敌手,就凭这数万残兵就要反攻巴蜀?能笑掉老夫的大牙……
这不过是屈凌觉得如今荆国朝堂波云诡谲,他自知以他自己的才智,在这么复杂的政治中,是肯定活不下去的,想要逃命罢了。也莫说巴蜀,他能走到南郡、武陵郡,老夫就能道一声佩服。而十有 ,屈凌会跑到迁陵,不然何须带如此多的牛羊和丁口?”
阴兴叹了口气,说道:“是啊!阴某做了数十年的朝中人,祖祖辈辈都是朝廷命官,不能临了临了,再去过那披荆斩棘、筚路蓝缕、茹毛饮血的日子?所以即便是死,也要死在临湘城内……”
阴兴叹了一口气,问道:“那程公呢?”
“我?”
程骏露出几丝苦笑,说道:“人人都道我是这荆国最大的奸臣,荆国朝堂就是因为老夫,而混沌不堪,是老夫蒙蔽了圣听。”
“哈哈哈哈哈……”
阴兴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脸上已流满了泪,说道:“彼此彼此,这军中,有很多人想致阴某于死地,阴某是如履薄冰,谨言慎行啊。令尹大人,也要好好保重啊”
程骏笑着回应道:“彼此彼此!”
多亏了这一场冬季的暴雨,冬去春来的时候,砀郡境内的河流皆发了大水,将死人死马冲了个干净。
据见过的兵卒说,当时的景象极为恐怖,多得数不清的尸体随波逐流,时浮时沉,就像无数条大鱼上下翻腾,看得人头皮发麻。
而如今,黎县城外,青草已然淹没了暗红色的泥土,河堤郁郁葱葱,无数人影在巨野泽东岸来回奔走,极为热闹。
欧阳询举着千里镜,看了一阵,嘴里开始念叨。若是他的亲卫凑到近处,就能听到他在低声骂娘。
两岸就隔着百丈,千里镜中看得清清楚楚:那些人影不是老弱就是伤残,此时挖土的挖土,扛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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