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兵民,便是兵民。不与职司,便是空头通判。你讲施政地方,然则落在朝堂之上,便是私行新法,祸乱万民,动摇国本之举。子言,切不可操之过急。”
“听闻杭州有匪患,学生自领督练厢军,不知可否?”
“杭州并无匪患。”
“过几日便有了。”
范仲淹的眼睛猛然睁大,定定的看着眼神丝毫不避,一脸微笑的王言。
在一边听着两人交流,顺便添茶倒水的范纯仁也是惊呆了,一样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王言。
过了片刻,范仲淹摇了摇头:“坏了规矩。”
“范公,规矩从来都是人定的,变法,就是要坏规矩。范公欲革除三冗弊病,上书条陈十事,然则得利之人,何能是范公一句话便要拱手让出手中权利?
便以杭州来说,清查田亩、隐户,大户之家如何愿意?地方大户牵连甚广,与本州官吏链接颇深,甚至朝中亦有关联。清查田亩、隐户,他们便要多出钱,能少出,谁愿多出?何况他们是几十年的少出。
若以文政,如何让人甘受损失?下乡办事之官吏必定多有隐瞒。一旦较真,彼时范公定时被调往别处,学生这个新科状元,必定也是要被调回京城。
范公,利益之争,从来不是一团和气,是必要流血的。”
“督练厢军,如何裁汰?”
“必要州中出钱,大兴土木,与厢兵营生。又要分配土地,使其耕有田,住有屋。”
“钱从何来、地从何来?”
“加征商税,查抄贪渎不法之官吏、大户之家以及私贩盐铁茶酒之商户。”
王言的话说的杀气腾腾,范仲淹听的是忍不住的抽了抽眼角。
庆历失败以后,他反思很多,认为自己是太过急躁。未成想,到了王言这里,却是直接要开杀了。他深深的明白,王言说的太过理想,真的实行起来,困难真是重重。
他不禁的摇了摇头:“牵一发而动全身,子言还是太过急躁,此事难成。”
“哪里能一朝一夕尽得全功?徐徐图之才是正理。”
“你待如何行事?”
“先有匪患拦路抢劫商队,后有加征商税以充编练厢军、大兴土木之资,其间整顿吏治,断却本地大户与官府勾连之路。而后假以剿匪之名,威逼大户之家清丈田亩、清查户口,寻其错漏法办。”
“京城如何?”
“施政地方而已。”
“若调你出离杭州又如何?”
“或许那时已有心腹,若是心腹落败,权柄被夺,或许就要互相攻讦了。因范公而起朋党之说,然则党争是必要的,党同必要伐异。若纵容流水的州官不断改弦易张,如何能成大事?此一点,放诸京城也是一样。变法,必要保证法之长久,不可人亡政息。若非如此,又何必变法?”
范仲淹沉默不语,王言并不着急,就安静的喝着茶水。
王言是在争取范仲淹的支持,毕竟他说的这些事,每一件都是越权的,没有一把手的支持,很多事情都不好办。
当然也就是范仲淹在这里,王言才会如此说。否则的话,他也不会直接就要针对根本性的问题动手。必要钝刀子割肉,一步步的架空上级,拉拢下级,培植党羽,攫取权力,缓缓推进才是。他要好像一个无辜人的样子,闷不吭声的做大事。
不过有一点不好,就是范仲淹说的调他出离杭州去往京城,就算没有半路调遣之事,他也只有两年左右的时间,绝对干不满三年。时间有些短了,一些大工程他都干不完。
但是这对他的不好,对于赵宋皇帝却是很好,防止了地方官扎根太深。可另一方面,对于地方的其他本州内来回调遣的官吏,以及地方大户来说,也是极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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