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杯饮下之后,丰三娘有了前车之鉴,一边提放着方岳还有什么突然之举,一边笑吟吟问道:“公子,两杯了,行了么?”
方岳独自又倒了一碗酒,喝净后,乜着眼睛看着丰三娘,做出一副神秘的架势,配合着他深显醉意的眸子,神态颇为滑稽可笑。
“耿大叔什么时候到?”
“什么?耿大叔?”方三娘一怔,随即做出一副不解的样子。“你耿大叔今天没来城里。”
“我知道没来,三娘是不让子车去叫了么?我问的是耿大叔大约什么时候能到?”
丰三娘让子车去叫耿大叔,本是极秘密的事,方岳一直坐在这里喝酒,他是怎么知道的?丰三娘打量着方岳,蓦地发现,眼前的方岳似乎换了一个人般,身上透出一股令人难以琢磨的气息。她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三个月前,跟着耿屠来城里卖野猪肉的那个毛头小子方岳吗?
方岳丝毫不回避她的目光,亦抬眼对视。他的眼睛充斥着红彤彤的血丝,醉意朦胧中,却迸射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精光。
丰三娘的心突地一颤,竟下意识避过头去。
“老耿大概晚上能到吧。”她终于首先妥协了。
“那好,我就等到晚上。”方岳点点头,忽又拍了拍酒坛子。“再来两坛大麦酒。”
丰三娘轻舒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向吧台走去。直到此时她才发觉,就在刚才极短的时间里,她的后背不知为何竟被一层汗水湿透。
当天色昏暗的时候,酒馆里的来客逐渐多了起来,几乎桌桌客满。当然这个时候来这里的客人,就不仅仅是为了喝酒了。一盆盆热气腾腾的烀肉也端了上来,吆五喝六声,狂笑声,酒杯酒碗的撞击声,嘈嘈杂杂的,几乎顶翻了屋棚子。
然而无论人怎样多,方岳依旧占据着屋角的一张大桌子。桌子上没有菜盆,全是酒坛子,和顺着桌面滴到地面上的酒渍。他说的唯一的一句话,就是“上酒”。
进来的人中也有不少认出了方岳,有想来套近乎的,但看到他已经醉得连抬头都有些困难,便知趣地退开了。
当又一波酒客走进之时,耿屠走了进来。
一进屋,耿屠一眼就看到了方岳,先是一震,随即释然,同在吧台后面的丰三娘对了个眼色。一个酒馆的伙计走了过来,耿屠吩咐了几句,随即走到方岳的桌前,在他的对面坐下。
耿屠没有说话,只是皱了皱眉头。方岳显然也看到了耿屠,举起酒碗微微示意,便独自喝下了。
不久,有伙计端上来一大盆烀肉,还有两坛子大麦酒和一只空碗。耿屠拿起酒坛,先给方岳的酒碗倒满,再给自己倒上,举起酒碗一口灌了下去。
方岳也颤颤巍巍喝下了这碗酒,耿屠再次给他斟满,又把那盆烀肉向前推了推道:“吃点儿吧。”
方岳果然听话般抓起一块肉,塞进嘴里。
两人再没说话,就这么默默地喝酒吃肉。
酒馆内的噪音逐渐小了下去,酒客们一波一波地离去,不少人临走之前还不忘看一眼方岳。
伙计们开始打扫一地的残渣垃圾,抹净桌椅,把椅子倒扣在桌子上。
当屋子里最终沉静下去,方岳终于抬起许久不抬的头颅,晃晃悠悠四处打量着,含混道:“都走啦?”
“都走了。”耿屠附和着他,耐心道。
“我晚上,就睡……睡这儿了。”方岳弯起一指,指了指地面。
“不走了,就睡这儿。”
“那还不上……上门板?”
“好,上门板。”
耿屠转头挥了挥手,几个伙计立刻忙活起来,一阵“咣当咣当”声,酒馆的门窗皆被封上。
“叫,他们,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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